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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

长风，卷云，残阳，落霞如血。

“丹青，你仍旧不愿悔过吗？”佛主妙谛高坐云端，身后毫光弥散，竟似铺满天边。他细长的双目低垂，写满慈悲，那空无一物的语气似是苦海救赎，又似是杀机暗藏。

“我何错之有？”地上那个男子身着黑甲，甲上干涸的血迹随着他站起身来簌簌剥落，他身后纯黑的披风混杂着泥土，已然斑驳不堪，古烈悲凉的长风呼啸着托起他的身躯，挣扎着艰难的缓缓上升，直至男子与那佛主等高。

男子平视佛主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何为天道？何为万生？众灵何归？百幽何藏？丹青欲问天道，何错之有？”

“妙谛我说你就是爱装样子，丹青他不就爱挑衅么，他赢了咱乖乖听他的，他输了，咱把他拆了也就是了，你还非问他错了没，秃瓢就是话多。”霞光中那锦衣女子凌虚斜倚在空中，一举一动带着大猫般的优雅慵懒，话语间也藏不住大猫的凶狠残厉。

“哎……灵犀，怎么每次你一开口就破坏气氛呢……”半空中那虚躺的道人插话“丹青你也是，对天道疑惑是吧，在你妖界考证去啊，打扰我们五界是做什么……”

话音未落。又是一人接口：“打扰我们五界也就罢了，可你把五界元精吃了就不该了，现在好了，元精一吃你是怎么也活不成了，我们剩余的五界之主还非得把你拆了，才能把元精收回去，再说你一死，你那妖界不就废了么，你说你何必呢？”

黑甲男子笑了，接着长叹道：“你们啊，一界之主做的太久了吧，都忘记初心了吧？”

“得啦，诸位，丹青灵魄已经散了，也就一时半刻的命了，我们就等他自个寂灭，把我们的元精收回来也就是了，毕竟这么多年交情，最后还是和和气气的吧。”云里突然钻出个老头，白衣白袍，须发皆白。

“幽君，这么多年总是和事佬啊。不过，丹青恐怕要让你失望了。”男子微微叹息，他身上突然放射出五色霞光，那些光在男子的躯体里不停轮换，轮换，那男子在这光里渐渐变得晶莹剔透，肌肉骨骼尽皆晶化，只有那淡青色的血液，缓慢的在那壳子里流动。

那大猫般的女子见事不对，一个拧身冲了上来，她使一条软鞭，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条斑斓的灵蛇，蛇身布有五彩，鳞甲在夕阳的残光中泛光。那灵蛇带着破风声，呼啸着向丹青扑去，不料，就在丹青身前三寸时，那蛇忽然停了下来，彩色的畜生忽然尾尖一扭，从锦衣女子手里挣脱出来，接着那蛇轻轻的，试探性的冲着丹青缠了上去。

锦衣女子灵犀一见如此，立马踏着风向前俯冲，却被旁边那白衣老头拉住了：“灵犀，丹青要死了……这异象不过是元精在他身体里冲突罢了，你那武器多半也是被那元精吸引……一时三刻的恐怕是收不回来了。”

灵犀闻言，疑惑的看看妙谛，那秃驴微不可见的点点头。

谁知就在此时，丹青处却变故骤生。那蛇围着丹青，突然化作一道五色壁障，丹青最后冲着五界主人看了一眼，随即飞速化为万千飞絮，消散了，连同那些五界元精。

五界主人一惊，天地间的确是在没有丹青的灵气，可那五界元精也不知道何处去了。再看那蛇，那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石化，待到灵犀上前之时，那蛇已然化为石刻，直直向下坠去，随着一声脆响，灵蛇化为齑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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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出必践 老神棍

“嘿，嘿，闻老滑又在说书了，赶紧的！”赵四呼呼喝喝，拖着自家挂着鼻涕的儍弟兄，一步三窜向前拱，可他那不争气的傻兄弟愣记着炕上那落了俩牙印的炊饼，一步三回头，气的赵四直拍大腿，大骂你个拖后腿的。前后折腾了半天，眼见着半条街都走空了，他俩好不容易才出了门。

要说这说书啊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，犯得着这满城空巷么，瞧瞧，糖葫芦担子扔在街边，本就不甚干净的糖霜再加上一层薄灰也吃不死人，炊饼担子靠着门梁就放下了，这可便宜了城中一众猫狗，不就是个评书么，至于这么吸引人？

还是先说说这说书人闻老滑吧，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老神棍，就满大街抓人算命那种。你信了，就能看见活神仙笑的高深莫测，微笑捻须，仙风道骨凌风而立，这架势你好意思不孝敬点香火么？你不信，那也没关系啊，老神棍还兼职碰瓷儿呢，扯着袖子，就地一滚，哭着喊着非赖你打他了，再加上几个好事的围观群众指点不休，您赶紧的破财消灾吧。

起初几次，在闻老滑还被尊称为闻大爷的时候，还是有几个正义使者跳出来戳脊梁骨的，日子久了，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，毕竟一条街街坊邻里的，闻老滑除了骗骗外地人，讹点零花钱，平日里为人还是不错的，比如今天摸王二家一只鸡，明天必定拿去与丁大分享，这一来二去的，还真处出点邻里义气。

这终日走夜路的，遇见鬼也实属正常，一向心明眼亮的闻老滑不知是老眼昏花还是利欲熏心，半年前竟讹上京城来的员外郎，谁料这小员外家室清白，心眼澄澈，那容闻老滑这般胡说鬼扯，这老闻也是，死赖着就不走了，只见他先使出少林绝学，沾衣十八跌，一滚倒地后，再用出江湖失传多年的狮吼功，扯着破锣嗓子就开始撒泼，本来也没什么，可穷乡僻壤大姑娘小媳妇鄙夷的眼神对这京城富户来说，真比砍了他还难受，一时急怒攻心，和着一帮虎背熊腰的家丁，还真把闻老滑打了个倒地不起，半身不遂。

要说这酒肉交情啊，到底还是靠不住，闻老滑老泪纵横，可伶那么多肥鸡黄狗，都喂了白眼狼，这挨打了，连个敢吱声的都没有。